蝉翼浮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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砂砾(——风波起)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砂砾(——风波起)

 

       Win大概只能算得上是这位军 / 官忙碌生活中的一个小小插曲,他所结识的三教九流的人当中,Win这样的富家子弟不在少数,他凭借自己出色的社交能力与他们打成一片,一同玩乐一同流连于这个城市的各处声色场所。作为一名优秀的特 / 工,社交是必不可少的技能,它能让你在谈笑间就获取准确的情 / 报,不必耗费过多的精力,甚至,也会大大减少风险,最大程度上保护自己的安全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当然,Bright最有利的武器,就是他那肆意张扬又魅惑无比的脸,一张将男性的英俊和女性的柔媚结合得恰到好处的脸,比之传统苏 / 联军 / 官的长相,更添了几分西方容貌的英挺和俊秀,再加上训练中形成的健硕完美的肌肉线条,Bright的外形攻击性十足,是会将所有人一击而中的容貌。走到哪里都会是人群中的焦点,身边从不会缺少娇美的女郎。因为这一点,那些挥金如土的富家子弟更加愿意与他一同出行,即便没有Bright那般完美的容貌,在这个物质匮乏的时代,他们自然有各种方法用手中的财富,留住大多数被Bright吸引过来的目光。而Bright,也能从他们这里获取他所需要的消息,酒酣耳热间,谁又会记得住自己曾经吐露过什么。Bright就这样,行走于虚妄与现实的边缘,所有情绪与实感,都被随着一杯杯或浓烈或寡淡的酒水,吞进腹中,永久地掩藏起来,不见天日。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

       Win和他却是截然不同的,即使是这样战 / 火纷飞的年代,在父亲的庇护下,他和姐姐的前半生一直安稳而富足,生活的重担从未落在他们肩上,他们在父亲为自己建造的温室里逐渐长成了刚刚抽芽的小树,而到了现在,这座温室早已摇摇欲坠,遮风避雨的屋顶和墙壁早在大风中被摧毁,他们这两株嫩绿的小树,也暴露在了烈日和严寒之下。随着身边亲友一个个消失不见、资产也莫名在一夜之间就荡然无存,好像从未存在于世,他们生活得越发谨慎小心。zheng / zhi / 现 / 实的错位和荒诞,这根深入心扉的“刺”,径直插进了所有人的心脏,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息,萦绕在每个人的鼻尖久久不去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 Bright的出现像是一块巨大的挡板,Win第一次毫无防备地暴露在暴雨之下,就替他挡住了那倾盆而下的大颗雨滴,他觉得Bright身上有无穷无尽吸引他的能量,再次相遇时他半梦半醒间,也准确地记住了他的名字。是Bright,就如他所带给自己的一样,光明和温暖,那天夜晚他醒来时Bright已经离去。他靠在台阶边的石柱上睡着,隐约中听到Bright在他耳边说,最好不要再相见。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那时他还无法准确探知那话中的含义。父亲纵然感激他初次相助,然而从Bright没有肩章的制服中看出他的身份之后,就反复叮嘱Win与这样的人要少来往。Win却不以为然,他知道/ 秘 / 密 / 警 / 察 / 署代表着什么。但他相信,从一开始Bright望向他的那一刻就相信,他和他们是不一样的。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会在初次相见就出手帮助他的人,会是一个心思不正的坏人吗?Win不觉得,他对Bright有种莫名的信任,就像他们早已互相熟知,他明确地知道对方不会伤害自己。而现在,他知道Bright的身份和名字,要有下次相见,想必不会太难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 “再来一杯。”娇柔的金发女郎倚在这位英朗的年轻军官的怀里,手中的酒杯凑上了他丰润迷人的下唇,看着Bright就着她的手喝掉半杯,嘴角也沾上了几滴晶莹剔透的液体,她伸手拭去,手指覆在他温润的唇角。耳边是震耳欲聋的音乐,舞池中的男女正随着这音乐摇晃身体,灯光闪烁,葳蕤绚丽,暧昧的气氛恰到好处,Bright扣住怀中女郎的身体,低头吻了上去,想要找回那已经脱离他身体许久的某种感觉。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然而事与愿违,嘴唇相触的瞬间,心中却生出一种莫名的烦躁和抵触来,而更令他感到恐慌的是,恍惚间,少年拽着他胳膊、坐在台阶上耍赖不肯站起的样子竟莫名在眼前浮现,发间清新的洗发水气味,过了许多天,依然在他鼻尖萦绕不去。他不得不承认,Win的模样,不仅没有如他所想随着时间从脑海中淡去,反倒越发清晰起来,越来越多地出现在他的生活里,无论是在工作时,还是在他想要与人接吻时,甚至是在他进入梦乡时,Win的样子,都反复地、倔强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,无论他再如何努力,都挥之不去。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还有那仿佛失掉了的某种冲动,让他深深感到疑惑与彷徨,这个年纪的年轻 / 军  / 官,正是血/气/方/刚的时候,他难以探知其中的缘由,只能将这难以启齿的变化默默掩盖。或许,只是没有到合适的时机。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而此刻明显不是那个所谓“合适的时机”,他伸手推开怀中的女郎,倚着沙发坐好,从她手中拿过那半杯未饮完的酒水,兴致缺缺地摇晃着。

 

 

    “你怎么了?”她显然并不想就此放过已到嘴边的“尤物”,再次倚了过去,手指探向Bright的腰扣。

 

 

 

     “最近工作忙,”Bright侧身避过,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崭新的纸币递到她手中,冲她眨了眨眼:“下次吧。”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金发女郎嗤笑一声,接过纸币装好,重又坐进Bright怀里,手指搭上了他的肩膀,凑近他耳边笑道:“别开玩笑了,你什么时候把工作当回事儿了,你该不是......”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 “他确实就没把工作当回事儿过。”略显威严的嗓音打断了女郎接下来要说的话,Bright抬头就看到洛维上 / 校臭着一张脸坐到了他对面,满脸嫌弃地开口:“有时间在这儿混,倒是没时间去完成任务。”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 “怎么劳动大驾让您来这种地方。”Bright挥手示意怀中的女郎走开,他猜到了洛维 /上 / 校的来意,近日他一直混迹于此企图逃避,而到了此刻,却鲜见地是逃不开了。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 “我听说你之前已经和他们家认识,怎么现在还没有一点儿进展?”洛维上 / 校十分不满,从上个月任务交到Bright手里开始,竟无一点消息,纵然他对Bright的能力十分放心,也难免有些沉不住气了。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 听到这里,Bright眉心一跳,方才调笑的神色转瞬不见:“如今查来查去,竟查到自己人身上来了?”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“你说话注意点分寸!”洛维上 / 校出言提醒,Bright摊了摊手,并不在意他的警告,端起面前的酒杯小口抿着。但洛维上 / 校一向知道Bright的脾气,他是一匹野性十足的狼崽,要驾驭好他,就必须张弛有度。他顿了顿,放缓了语气:“我只是听亨利说起,你要因为他泡妞将他免职。”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“他倒惯会告状,”Bright无所谓地笑笑,放下了手中的酒杯,冲洛维上 / 校挑挑眉“那是他活该。”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 “我不想跟你计较这些,”洛维上 / 校凑近,压低了声音:“不久之前,和他们私交甚密的一个家族连夜逃去了西柏林,现在还没有切实证据证明他们与此事有关,现在状况刻不容缓,决不能放任他们再出逃,你若无把握,此事我可转给亨利去办,只是......你要回到以前的位置,机会可就只有这一次,若能拿到切实证据的话,我们可以......”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 “三天,”Bright顿了顿,冲着洛 / 维上校伸出三根手指:“三天之内,监 / 听设备会遍布他们家里的各个角落,没有任何人会察觉。”

 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“我就知道,你一定可以。”洛维上 / 校知道自己的激将法起了作用,在他眼里,就算一切都入不了Bright的眼,但对于权 / 势和地位,他是在意的。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一个黑色的小盒子被推到Bright面前,他用手指夹起,放在手心掂了掂重量,猜到里面该是最新型的设备,一个个圆形的小铁片,便于隐藏,在角落里根本不会被发觉。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“我再说一遍,我的事不喜欢别人插手,”Bright盯住洛维上 / 校,猎鹰般的眸子透出几分狠厉:“如果让我发现亨利插手其中,那么他后果自负。”

 

 

 

     “这个自然,期待早日看到你的报告。”洛 / 维上校起身拍了拍Bright的肩,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:“我相信你的能力。”Bright端起手中的酒杯,向他的方向举了举示意。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 眼看着洛维上 / 校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,Bright才敢吁出闷在胸腔中已久的呼吸,他这才发觉,自己握着酒杯的手已经微微汗湿,甚至有些发颤,杯中仅有的一点酒水在微微晃动。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,起初他不过以为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监 / 视,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,他清楚地知道一旦牵涉此事,牢 / 狱之灾对一个家族来说也不过尔尔,更严重的......他不敢去往下想,巨大的恐惧将他笼罩,他呆坐在原地,一动不动地盯着手中那个黑色的小盒子,皮革表面做工很细致,在灯光下闪着明亮的色泽,平时用的再顺手不过的物件,此刻却仿佛重似千金。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 Bright不知道那没来由的恐惧来自何处,过去的二十二年里他从未有过这巨大的恐惧感,严苛的训练和任务中的打磨已经将他锤炼成一块刀枪不入的金刚石。他从小进入训练营,战乱让他流离失所,自然没有任何牵挂与拖累,这样的人无疑是特 / 工的最好人选,因为他们没有软肋,也就能在执行任务时心硬如铁。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即便是被枪 / 口指向他的太阳穴,他也从未有一丝一毫的恐惧,那时候仅有快要解脱的快感,生命于他而言,寂寞又漫长,他这样的人注定无人牵挂,所有的生命逝去以后皆为一抔尘土,他又有什么可害怕?眼看着拿枪指着他的人倒下,那最终未能打中他的子 / 弹对他来说,反倒成为了一种遗憾。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而此刻,自己却切实地被这种恐惧笼罩,他这才意识到恐惧是一种多么折磨人的情绪。但他本不该恐惧,此事对他来说易如反掌,他只需做好自己的工作,而且,是一份毫无风险的工作,就能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。并且,以他敏锐的职业直觉,这份“罪 / 证”,应当很容易拿到,自己不会花费丝毫力气。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然而想到少年的笑脸,Bright犹豫了,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仅仅为一个笑容犹豫,他只知道决不能让此事落入他人手中,尤其,是睚眦必报的亨利,他几乎想象得到后果。毕竟,为了立 / 功,编造罪 / 证的案/例,近几个月来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档案里,而且,之后也并未得到重视,他们只在乎自己的利益,谁又会在乎普通人的死活呢。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三天的时间,对Bright来说绰绰有余,况且他有太多的机会靠近他,然而,他不愿意,不愿以这样龌龊的心思和目的,去与他相熟。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但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,Bright不能让事态在超出自己掌控范围以外的地方发展下去,与其如此,不如就将其放在自己眼皮底下,唯有这样,自己才可能更好地护住他。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必须找到一个不着痕迹的方式再次与Win相见,还要进入他的家里,Bright的职业敏锐度告诉他,Win的父亲能在这样的高压环境下如此长久地生存且事业蒸蒸日上,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。仅凭以往的方式硬闯,想必行不通,反而会惊动了他,若他因此采取一些防御手段,后果反而更不堪设想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天色渐晚,舞池中的人群也开始变得稀稀落落,音乐换成了悠扬的曲调,配合着柔缓的灯光,空气中散不去的酒气让人昏昏欲睡。Bright望着眼前空荡荡的酒杯陷入了沉思,两次与他的场景不断在脑海中浮现,少年隐忍的目光和醉酒后的憨态交织在一起,冲击着他早已纷乱无比的心绪。他仔细思索着,企图从中找出一些可以利用的信息,脑海中的思绪却越发混乱起来,他甩甩头,在这舒缓的音乐里阖上了双眼,重新靠回沙发上,任自己的思绪随着琴声飘荡,仿佛在舞池中翩翩起舞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向这个破败不堪的城市时,Bright才缓缓睁开了紧闭的双眼,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黑色盒子,忽然想起什么般,蓦然站起,推开酒吧的门,迈着大步走了出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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